【巍澜】小云山 16
*就讲到这一章结束啦！
沈云山到家的时候，祝红刚准备走，不过脸色看起来比来时好了许多，还笑眯眯跟沈云山打了个招呼，好像她今晚只是来串了个门一样简单似的，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
沈云山狐疑地看着祝红的背影消失，关上门，这才发现赵云澜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脸色几乎可以说是阴沉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沈云山心里“咯噔”一声，心说沈老师这嘴是开过光啊，刚说完怕出事，还真就有事儿了，并且他也很久没见赵云澜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了，在外城那几年，虽然他们过得艰难，但赵云澜从来没愁过什么，也没怕过吃苦，沈云山看着他，便也从没觉得他们的日子有什么难处，他一直觉得，天塌下来尚且还有大高个顶着，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难得住赵云澜呢，“你们公司出事了？大不了从头再来，爸，住地下室吃方便面的日子都过来了……”
“滚犊子！少诅咒我啊我警告你，都是小事儿，用不着你愁。”赵云澜好像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沈云山已经回来了，他搓了搓脸，站起来就准备进厨房，“沈巍回去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今晚吃泡面啊，你要啥口味的？”
“回去了，连夜走的，坐公交车走的，买的还是站票。”沈云山一边跟赵云澜扯皮，一边跟着进了厨房，把赵云澜推出来，撸袖子准备自己上，“还是我来吧，您做的泡面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是热牛奶的酸菜面不好吃，还是咖啡泡的培根奶油面满足不了你了？”赵云澜照沈云山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这才背着手晃开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一般人想吃还吃不着我亲手泡的泡面呢。”
沈云山：“……”
沈云山心说我觉得普通的红烧牛肉面就挺好的，经典又美味，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是不敢说出来，他把桶里倒满热水，随手摸了俩盘扣顶上，端到赵云澜眼前，这才算是完事。等泡面的功夫，沈云山看着赵云澜，一脸揶揄。
“哎，对了，爸，当初你跟人家沈老师，为啥分手啊？”
赵云澜：“……”
眼见着赵云澜噎了一下，好像他没料到沈云山会这么问似的，然而他这次却并没有生气，没去考量为什么沈云山知道这回事，甚至连沈云山以为的一巴掌也没落到身上，赵云澜只是缓缓舒了口气，用非常、非常寻常，但又异常坚定的声音说：“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跟他分手。”
第二天一大早，祝红就给赵云澜发了消息，说是查到搞小动作的人是谁了，不过没想到不是刚建立的龙城这边公司里的人，而是总公司那边，赵云澜倒不觉得有多么意外，毕竟赵心慈当年远调，也是去了外城，他在那边的关系多少还剩下了一点，也更好下手。
赵云澜一接到消息就要赶去外城，陈阿姨早上刚到不久，早饭还没做完，就看见赵云澜风风火火要出门。
“不吃饭啦？”陈阿姨手巧，刚包好的小馄饨，个个小巧精致，刚下锅不久，要是吃一碗热馄饨再出去，肯定很舒服，陈阿姨手里还握着汤勺，小声劝赵云澜，“不吃早饭又要胃疼呀。”
“有急事，不吃了。”赵云澜走到玄关换好鞋，拧开门要走了还没忘叮嘱陈阿姨早点把沈云山叫起来，别再迟到了。
沈巍早上照例去的很早，其实他昨晚还是失眠了，白天的经历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其实本来就在做梦，他不停地按开手机，把他跟赵云澜晚上刚聊的几条消息翻来覆去地看，这才能从中获得一点儿真实的感觉。
沈巍来得早，照例先去教室溜了一圈，他脑子里还在想赵云澜的事儿，因此视线也下意识飘向了最后排沈云山的位置，平日里这个点座位都空着，今天却出人意料地看见了还一脸没睡醒的沈云山。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巍多看了沈云山两眼，无奈沈云山头一垂一垂跟小鸡啄米似的，对沈巍慈爱的目光一概不知，沈巍见状实在想不明白今早他是怎么来的学校，难不成就是这样闭着眼骑车子来的？
沈巍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会不会是赵云澜把沈云山给送来的？中午能见他一面吗？
他不能否认，碰上赵云澜，他就又变成了那个青涩的，十七八岁的少年。
然而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沈巍拿着公文包，不远不近跟在了沈云山后边，不停地有学生跟他打招呼，沈巍越发觉得心虚，他这是做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更大胆点，直接告诉赵云澜，我想你了，哪怕只有一个晚上不见，我也很想你了。
可他到底还是当年那个面对赵云澜的时候，羞于把思念说出口的沈巍，所以他只能硬撑着一副淡定的微笑，状似无意地跟着沈云山往学校门口走。
等快到门口的时候，沈云山却一个转身，拐上了岔道，去了门口另一侧的学生车库。
沈巍：“……”
好吧，看来今天中午不能见到赵云澜了。沈巍几不可查地小小叹了口气，对围着自己的学生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迈开腿大步往外走。
结果没等他走出校门多远，就听见身后响了一声铃，他回头一看，是骑车子追上来的沈云山。
“沈老师！”沈云山在沈巍旁边刹住车，冲他露出了八颗大白牙，俨然一副已经背叛赵云澜归顺沈巍来告密的模样，“上午没找着机会跟您说，我爸今早老早就去外城了，昨天他见完祝红就脸色不好了，我都多少年没见我爸那个表情了，我估计是祝红撺掇他去的。”
说完还冲沈巍眨了眨眼，活像是眼皮子抽了筋：“沈老师，你懂我的意思。”
沈巍：“……”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沈云山这个小孩儿心思这么活络？
沈巍：“咳，他们那是有公事，大人有工作，总不能整天陪你玩。”
“谁要他们陪我玩了，哎呀，沈老师，你是真没懂我的意思？”沈云山给沈巍比划了一下，“你不主动出击，那边可还有祝红对我爸虎视眈眈呢！”
这叫说的什么话？再说了，这是一个高中生该操心的问题吗？
沈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还算正常，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艰难开口：“……嗯，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家吧。”
沈云山觉得沈巍榆木疙瘩不开窍，“哼”了一声，骑车子飞快走了，背影十分潇洒，沈巍看了摇头苦笑，可他拎着公文包又走了几步之后，也后知后觉尝出味来了。
沈云山所说的，“祝红对赵云澜虎视眈眈”之类，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担心，他固然不愿意祝红老追着赵云澜跑，但他也知道赵云澜对祝红绝无那个心思。不过他一想起赵云澜脸色很不对来，他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赵云澜是什么人？那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时至今日，沈巍还真猜不出有什么事能让赵云澜再那么不对劲，而他也早就下定决心想帮赵云澜一起承担……要去外城吗？沈巍抬手看了看表，然后果断掏出手机，给高劲风发了条消息告假。
没错，他就是相见赵云澜，急不可耐，他迫切地想把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勇气，再次一股脑用到赵云澜身上，这次他一定要亲口告诉赵云澜，他究竟有多么想他。
不出意外，那人果然是赵心慈指使的。
接下来的操作实在是过于简单了，赵云澜果断报了警，几年前他妈就是吃了没报警这个亏，可恨当年他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大学生，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让赵心慈只在监狱里呆了这么短短几年时间。
其实他也不比一定要到场，可他不知道处于一种什么心态，他突然想再见一次赵心慈，亲眼看看这个男人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比过去又憔悴了很多，是不是还是一样的阴险狡诈、令人作呕，他现在不再跟当年葬礼上一样，想跟赵心慈同归于尽了，这些年教会了他应该为了更美好更珍贵的东西或者，但他仍然想见一次赵心慈，亲眼看见他再次走向监狱，没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放下过去了。
他也想为了跟沈巍在一起的未来再努力一把，想试着把那块伤疤揭下，想让那片阴影能够见到阳光，变得跟其他地方一样。
赵云澜没带祝红，自己一个人去见了赵心慈，其实他也没跟赵心慈说几句话，他只是静静坐着，看向铁栏杆里面那个给了自己生命，却又把自己当儿戏的男人，赵心慈的确老了，眼睛浑浊不堪，每根皱纹都透露着他的阴冷与狠厉，赵云澜看了他许久，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赵心慈猝了一口，依旧威胁他，“过不了几年我还能出去——”
“听你这么说，我更清楚了。”隔了这么多年，赵云澜终于敢回答赵心慈当年的那个问题了，“你当年问我敢不敢保证重蹈你的覆辙……”
当年他护不住他的母亲，还要伤害沈巍的心，甚至被迫离开家乡，带着沈云山过几乎是流浪的生活，最初那几年，他几乎连做梦都想讨一个答案，难道我真的跟赵心慈一样吗？
可是谁能回答他呢？连他自己都不敢说，不敢回答——他知道那几年，自己一直没有资格。
但他现在却能回答赵心慈了。苦痛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不过苦痛固然无意义，却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他带着嶙峋伤口走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过去，却仍旧渴望爱与被爱，仍旧想要触碰阳光。
就想当年他实在忍不住，在他们大学的毕业典礼上偷偷跑了回来，只为了能偷偷看一眼沈巍，然而当沈巍看见他的时候，他却只敢落荒而逃。
他一直是渴望阳光的，他一直在努力。
赵云澜看着赵心慈，一字一句认真地告诉他：“我有爱人，有儿子，我会带他们去看我妈，现在我什么都不缺，可是你现在一无所有。”
他像是说给赵心慈，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跟你不一样，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
赵云澜出来的时候伸了个巨大的懒腰，他实在是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好像卸下了什么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枷锁，他长长舒了口气，刚迈出一步，没想到看见了一个他绝对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是沈巍。沈巍站在门口，冲他微微笑着，阳光刚好洒下来，尽数落到了沈巍身上。
他张了张口，想问沈巍，你怎么来了？可他没问，又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所以不必他问什么，沈巍已经率先开口了，还带着一丝赧然，让他臊红了脸颊，然而语气却坚定。
“我来了，云澜，”他终于也把过往的阴影摔碎在了碎满了阳光的地上，对着他迟来了八年的爱情，温柔开口，“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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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坎坷着，小云山就这样完结了，其实这篇文也拖了半年有余，中间一度想删文，但后来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手，给故事续了一个结局，虽然的确有许多不足，但起码完整，在小云山的世界里，赵云澜跟沈巍终于也走过伤口，勇敢在一起啦！
也感谢每一个愿意观看，愿意等待的你们！期待在下一个故事继续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