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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苦瓜(六)

        *第四世:警察巍×教授澜


06

 

大庆把书送来之后又被沈巍给赶了回去,毕竟案子还得有人守着才行,先不提前几起杀人案,光是铃铛无故发光,赵云澜突然昏迷,就够他跟沈巍喝几壶的了,沈巍眼下得守在医院,那审犯人的工作,就只能落在大庆一个人身上。

 

沈巍守在医院给赵云澜陪床,顺带研究一下那本古书,只是这本书比起赵云澜的专业来,似乎有些不怎么对头,读起来也有些晦涩难懂,沈巍本来还以为跟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再不济也应该是易经那一挂的,结果大约是因为年代久远,书角磨损了许多,封面光秃秃的,居然只写了大荒山海神话几个字,龙飞凤舞的,笔墨却很清楚,大约是后来赵云澜自己添上去的,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看起来倒还像是什么神话传说,沈巍连翻了好几页,都没找到跟赵云澜这次的病情有什么联系的地方,心里多少有些郁结,还有些荒诞,心说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信了这些东西,这么一想,满心满眼居然只剩下了无能为力,沈巍顿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刚想把书合上,书页翻过去一沓,他突然又恍惚好像瞥见了昆仑墟这几个字眼。

 

昆仑墟……

 

跟上次一样,沈巍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

 

沈巍心里有些怪怪的,翻过去一看,最上面标着一行大字,大约是标题,只是书有些久远,有些模糊不清,用的也是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写法,须得仔细辨认才看得出写的是大荒山经几个字,下面又标着几行小字,写的是昆仑墟的所在地。

 

“海内昆仑墟,在西北,帝之下都……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开明兽……

 

不知怎么的,沈巍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只黑乎乎圆滚滚跟煤球一样的黑猫形象,喜欢眯着眼窝在一颗参天大树的脚下,被阳光晒得浑身暖乎乎的时候,再拖着长腔黏糊糊的发出“喵——”的一声,运气好的时候就收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的抚摸,运气不好的时候,那只手就颇为不耐地把猫头推开,身材肥美的黑猫略显委婉的脖子下藏了个金铃铛,这时候便随着黑猫的动作响两下,清清脆脆的,伴着不知道什么山头传来的嚎叫声,显得又滑稽又好笑,却好像更让人眷恋,偶尔那只手还会不轻不重地拍打猫头两下,指尖戳着黑猫圆头圆脑的脑袋,颇有泄愤的嫌疑。

 

沈巍不自觉笑了,突然觉得这些事情好像这不过是弹指一瞬间,是他亲身体会过的酸甜苦辣。

 

也更像是泡沫,全是虚虚晃晃的幻影。

 

沈巍收起笑,继续往下看。

 

“大荒山圣,其名昆仑……”

 

沈巍又往后翻了两页,看到这句,脑子里却响起了一阵极尽空灵悠荡,好像是当他还在某种黑暗中,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时候就听到的,深深刻在脑海里面的唱诵,“大荒之间,六合之内,纪之四时,要之太岁,于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荒山圣,名曰昆仑……”,这个曲调过于与生俱来,以至于他甚至忍不住跟着念了起来。

 

这记忆突如其来,比起以前的记忆碎片,显得更清晰连贯,沈巍皱了皱眉,看了床上的赵云澜一眼,视线向下,瞄住了他插满了针管的手。

 

他第一次见赵云澜,就是被他的手吸引了注意,看起来虽然略显苍白,却藏了一股暗劲,哪怕现在插满了各种针管,可跟刚才记忆里面的手比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

 

沈巍心里突然有了个极其大胆,好像还极其荒诞的猜测,理智跟直觉在他脑子里疯狂叫嚣,兵戈相见,他呼吸急促,心脏在即将从喉咙跳出来的一瞬间,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对了,你是昆仑。

 

而我又是谁呢?

 

 

“铃铛原来是你给我的?”

 

赵云澜见这人对自己笑盈盈的,也老实不客气地直接走过去,寻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倒把那个阴差给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好几变,一声呐喊憋了又憋,让人惊诧这样一张苍白铁青的脸居然还能被憋地这样红,结果还没等他喊出来,就被孟婆给赶了回去。

 

“那铃铛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东西,”见阴差憋憋屈屈的走远了,孟婆看了一眼被赵云澜坐在屁股底下的三生石,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本来给你是想帮你镇住这一世魂魄的,没想到你却拿来送了人……你说你,吃了多大的亏?”

 

“……哦。”赵云澜颇为艰难地理解了一下其中的信息量,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实在不明白美妇人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眼下的状况倒不能再靠自己平常的想法来考据,赵云澜压下心中疑虑,面上倒是丁点儿不显,只是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穿着紫纱笑眯眯的美妇人,试探着开了口,“敢问这位美女,你贵姓?”

 

孟婆:“……”

 

“算上这次,跟你解释我是谁已经是第三次了,我站在奈何桥边守着一锅忘川河水煮,你道我是谁?”孟婆微微笑着看赵云澜跟前几世没什么差别的眉眼,眼底好像藏了极为厚重的感情,可她的视线却又分明是透过赵云澜,看到了某个更久远的人身上,“那铃铛是你往前数两辈子的时候给我的,那时候你赖在这边不走,还鸡零狗碎的屯了不少东西,等后来要走的时候不好处理,便一股脑都留给了我,其中就有这个铃铛,当时你告诉我是你做给你宠物压命用的玩具,我看你上辈子死的太快,这辈子便想着用这个铃铛也帮你压压命,你倒好,转头送了别人,白白丢了这条性命。”

 

赵云澜:“……”

 

赵云澜一瞬间不知道应该先为了孟婆说的哪一句话吃上一惊,不过他也就面上惊讶了那么几秒的功夫,脑子里却一点儿没歇着,略微想了一想,就非常兼容并包地接受并吸收了这些毁三观的消息。

 

美妇人是孟婆,还跟自己——不过看样是上几辈子的自己——认识,交情大约还算不上浅,不然犯不着要把铃铛送给自己压命,大约上几辈子的自己死的也挺早,还挺叛逆,赖在孟婆这边不走不说,听孟婆的语气过得大约还挺滋润,赵云澜脸色如常,心道,听起来和和美美的,可指不定是孟婆说来唬人的呢。

 

“没骗你,”孟婆却像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似的,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了他的心思,“抬抬屁股。”

 

赵云澜:“?”

 

“抬抬屁股挪个窝,”孟婆按捺住心底的一丝火气,心说自己还是道行不够,不然怎么每次一见这个赵云澜都要被勾出几百年不出圈的火气来,终日笑眯眯的美妇人好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一脚把赵云澜踹下去,耐着性子道,“你屁股底下坐的叫三生石,三生石上旧精魂,怎么还没咬了你那屁股!”

 

赵云澜这才赶紧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好歹明白了刚才那个阴差不对劲的脸色是怎么回事了。

 

孟婆不愿意搭理他,挥了挥手,三生石上这次没显示什么长篇大论,而是直接让赵云澜看到了当时自己买铃铛时候的场景。

 

赵云澜曾经一度记不起卖给自己铃铛那人的容貌,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记忆力出了问题,现在想来,大约是孟婆故意抹去了他关于那一块的记忆,果不其然,三生石上显露出来的,正是头戴斗笠,低眉浅笑,把金铃铛递到自己手里的孟婆。

 

孟婆偏头去看赵云澜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反应,结果赵云澜眉头皱也没皱,转个身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孟婆:“……”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赵云澜一点儿也不跟她客气,心说反正都是老相识了,干脆大大剌剌盘腿上炕似的坐在三生石上,对孟婆道,“说吧。”

 

孟婆看他,表情颇有点一言难尽:“……我没说过这话。”

 

“嘴上没说,脸上可写着呢,我又不瞎,”赵云澜懒得跟她打哑谜,颇为不耐地冲她摆了摆手,“怎么,又不敢说了?让我猜猜是什么……唔,难道你搞的这些小动作地府不知道?哎,可别说地府也认识我,我这是攀扯上了什么出了名的神仙亲戚?”

 

“……”孟婆没想到就凭刚才自己说的几句话,赵云澜居然就能猜到这种地步,孟婆心里叹口气,心说明明都是经轮回洗涤过这么多次的人了,唯独这份心里活络自始至终变也没变,怪不得地府不敢让他在地上久留,怪不得这一世死的又是这么早,这么一想,孟婆又是一口气叹了出来,这才走过去,坐在了赵云澜旁边,手一抬,手心里又出现了一个物什,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颗不知道什么做成的珠子,看上去只觉得流光溢彩,发出灼灼的光,却并不刺眼,孟婆把珠子递给赵云澜,道,“昆仑君的魂火,还给你。”

 

赵云澜从看见这颗珠子开始,就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以让人预料不到的速度飞快觉醒,他接过珠子,这才发觉珠子居然是温热的,温暖裹挟着一股亲切感袭上心头,好悬没有让他当场落下泪来。

 

过了好一会儿,赵云澜才好像才跟反应了过来似的,把珠子收进口袋,抹了把脸,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情。

 

“昆仑?书里写的那个什么山圣?”就自己梦里从树上跳下来还差点崴了脚的小屁孩?

 

当然,最后一句赵云澜没问出来,只留在心里让自己一言难尽了一把。

 

“是,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可如今地府越来越不行了,我怕他们最近要有动作,变送给你了铃铛,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早就……”孟婆倒是没想到他已经知道昆仑是谁了,这倒也省的她解释,只是如今对昆仑记载,恐怕早已不是原来的昆仑,“你这一世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么,这次又是怎么死的?”

 

赵云澜没做声,按孟婆所说,恐怕地府觊觎自己的什么东西已久,恐怕每一世都暗自操控了自己的死活——还别说,地府也就这事干起来最拿手——只是最近恐怕是意外出了什么事故,地府这才迫不及待的动手,结果连孟婆都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赵云澜想着想着,突然一愣,扭头去看孟婆。

 

“你知不知道,以五脏做祭品,祈神如何,诅咒又如何?”

 

“你遇到有人祈神献祭了?”孟婆这才想起了不久前的几个魂魄,似乎皆是因丢失内脏而死,心下了然,再看向赵云澜的时候,眼神又多了几丝担忧,“这种祈神的法子几百几千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若非是……”

 

“若非是地府故意泄露出去,那也不会有人知道,”赵云澜接上孟婆的话尾,不禁冷笑起来,“好一个祈神,可惜我只是个凡人,神明未到,倒让我白白丢了一条性命,地府总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

 

“那祈神的人……”

 

“多半是想求别的,被地府利用,借由他手罢了……靠,”赵云澜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心说真是没人能比自己死的更没溜儿了,眼下也不知道自己留在上面的肉体怎么样了,想回去也没办法,他坐了好一会儿,越想越气,最后“腾”地站起来,伸腿就想走,看样大约是想去找地府讲理去,只是他不知道地府该怎么走,忘川河把这边圈的死死的,周围全是白茫茫的雾气,什么路也看不出来,赵云澜走了两步,这才又回头问孟婆,“地府怎么走?”

 

“走个头,”孟婆终于没忍住,上手给了赵云澜一拳,“趁地府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走吧!”

 

“往哪儿走?”赵云澜心里暗道不好,赶紧一蹦三丈远,跳出了孟婆的攻击范围,“能回去?”

 

“能,”孟婆指了指轮回入口,冲他微微一笑,“又不是第一次了,赶紧吧。”

 

“哎,那不行,我相好还在上面等我呢,”赵云澜一听不乐意了,心说自己再轮回一次,从婴儿开始长大,那跟沈巍的年岁不得差到猴年马月去,再说轮回一次记忆就跟格式化了一次一样,等自己想起沈巍这号人,更是门儿也没有了,这么一想,他更不乐意了,“就没有别的法子?”

 

孟婆却像是猛然吃了一惊一样,瞪大了眼看他:“谁,沈巍?你又认识他了?”

 

唉,果然也有他的份,赵云澜心里暗叹一声,脸上却不显,他有意想知道沈巍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还没等自己开口问,孟婆却已经知道了,看来自己跟沈巍确实是有不浅的渊源。

 

“你知道他?”赵云澜不动声色地打量孟婆,想从她脸上看出除了惊讶之外的第二种神色,“怎么,他还有什么身份,总不能也是攀扯上了神仙亲戚吧?”

 

“你可别说,他还真是,从前他怎么样我不清楚,可自从入了轮回……”孟婆被骇得不轻,一颗心缓缓坠地,心说天命不可违居然是真的,就连上古的神明,也注定无法摆脱,这么想着,她脸上就露出一种近乎惨白的苦笑,叫人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攀扯上的神仙,可不就是你么?”

 

 

郭长城打小性子就唯唯诺诺的,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等到二十好几了还怕黑怕鬼,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原因,他打小就经常做同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他总蹲在一块山头上,守着眼前一株绿油油的藤蔓,上面结了一根绿油油的瓜,郭长城就守着它,日夜不分,四季不离。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神志,开始总是懵懵懂懂,直到有一天,原本寂静荒芜的山上突然长出了第一根绿苗,那就是他眼前的这根藤蔓。

 

郭长城好像也终于第一次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眼前的景色,听见周围的声音,年复一年,整座山终于又活了过来。

 

这样的日子郭长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有天乌云密布,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怪味,就好像是来自地底的忘川水,山上的精怪都闻得出来,那是地府的味道,这意味着,有人要死了。

 

郭长城自打产生神志以来,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可惜他有了神志也总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应该躲起来,但他也不想躲起来,他得守着眼前的藤蔓。

 

天越来越黑,周围的东西越来越看不清楚,不过也或许不是因为天黑了,而是山上的景色又暗淡了下去,就跟以前一样,郭长城这次看出来了,是这座山又要死了。

 

等到天空终于轰隆隆响起雷声的时候,郭长城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碎布的人来了自己面前。

 

郭长城看得出来,他是个精怪,可是精怪哪有跟他一样,把自己打扮成个人的?

 

可郭长城又感叹了一句,打扮成人也太好看了吧?

 

虽说穿着一身破布衣裳,眉眼却能入画,嗯,要是撇去他脸上凶神恶煞一样的表情的话。

 

“你你你你……你想干嘛?”

 

恪守人设郭长城,怂倒是始终如一的怂。

 

“我要一根半生瓜,”那个精怪大约还未完全张开身体,还处在人类少年的那一档上,不过说起话来却一点不含糊,“我很急,我要救人。”

 

哦,要救人,救人要紧,郭长城赶紧伸手去摘藤蔓上唯一那根半生瓜,可伸到一半他又迷糊了,救人要这个瓜有什么劳什子用?

 

“老猫说的,说是半生瓜一人一半分着吃,就能把我半条命送给他,让他活的更久,”少年精怪见他把手缩回去,以为他不给,心里发急,顿时对他龇牙咧嘴的,露出了尖锐的牙齿,“你给不给?”

 

郭长城被吓了一跳,赶紧摘了下来,递给了他。

 

人有没有救活,郭长城属实不知,他还是本本分分地守在这跟藤蔓前,可自从半生瓜摘下之后,藤蔓枝叶也渐渐随着整座山变黄凋零,郭长城也越来越困,天昏地暗的日子延续了并不算久,等他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终于看见远方第一声惊雷自天空劈下,重重落在了对面的山头上,闪电划开了一片混沌,短暂的光亮让郭长城得以看清对面,他看见之前来讨要半生瓜的少年精怪孤零零站着,背靠一片黑暗,衬的他苍白的脸上更加没有一丝血色,闪电一瞬即过,不过郭长城也没有漏看精怪脸上的一道泪痕。

 

郭长城闭上眼的那一刻心想,他看起来那么伤心,人大约也是没有救活的。

 

但他心头还划过一丝讶然,原来精怪也是会流眼泪的。

 

谁知道这个半生瓜,是因还是果呢?

 

 

郭长城猛地从梦里醒来,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他还是第一次把这个梦做完,他心里像是堵了一整块淤泥,让他呼吸不畅,喘不上气来。

 

“小郭,你去帮我递个资料给……哎哟小郭,咋了,怎么哭了?”

 

祝红也被郭长城吓了一跳,中午吃了饭,他们几个继续忙活去了,郭长城本来坐在桌子前面整理笔录,写着写着,等祝红回头看的时候,他人倒是已经一头扎桌子上睡着了,左右也不算很忙,祝红便由着他睡了一会儿,眼瞧着墙上的挂钟走到了两点,祝红心说人也该醒了,刚想让他去跑个腿醒醒盹,话还没说完,结果就看见郭长城跟蘑菇似的脸上挂上了两道泪痕。

 

我的老天爷,跑个腿也不用愁哭了吧……祝红揣着一颗老母亲的心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郭长城身边。

 

“做噩梦了?”

 

“没、没事,祝红姐,我就是做了个、个……”郭长城一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哭了,顿时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嘴里语无伦次了好一会儿,卡了壳。

 

做了个什么梦来着?

 

郭长城挠了挠头,突然忘了自己刚才是为了什么堵得任督二脉都不通畅了。

 

“没事就行,”祝红一看没事,立刻变身恶劣地主祝扒皮,把资料甩给了郭长城,“去给大庆送一下资料,他在审讯室那层,几层楼的功夫,快去。”

 

郭长城抽抽搭搭地抹掉眼泪,拿着资料起身跑了,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一颗眼泪甩进了桌子上一盆盆栽里,盆栽的土松了松,钻出了一根绿苗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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