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小云山 05
*学霸带学渣，先富带后富，校园转都市
*dbq大嘎，好像距离上一篇小云山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大庆跟赵云澜一起蹲在车棚里，五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他蹲了半小时，一脑门的汗，终于受不了了，扭头去问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赵云澜。
大庆：“你咋又逃课啊，人家沈老师管不住你这个小天才了？”
赵云澜闻言“呸”了一声，吐出了嘴里半截烟把，装足了深沉劲儿。
“大庆啊，你看这云……”
大庆跟着抬头透过车棚顶上的破洞看天。
万里无云。
赵云澜：“像不像你欠我的五块钱？”
大庆：“？”
“哪儿像了？！不对，我啥时候欠你五块钱了，还有你上回借我的钱还没还，还钱！”
大庆跟他推搡半天，闹够了两个人才又换了个更阴凉的窝一蹲，晾一晾脑门上的汗。
待凉快了一会儿，大庆才扭头去问：“不是吧，你连五块钱都拿不出来了？”
赵云澜“哎”了一声，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你就活该，没钱了还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洋玩意儿，”大庆皱了皱眉毛，颇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他，“月末了，哥，我可也只有这些了。”
赵云澜伸手去拿，大庆又一挡：“你可别去买烟啊，多浪费！”
“放屁，买啥烟？”赵云澜一把抢过来揣兜里，抖抖嗖嗖站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我就偶尔一抽，又不上瘾。我是去给沈巍买点零嘴儿。”
“靠！又是礼物又是吃的，你也不问问人家稀罕吗？！”大庆气得跳脚，指着赵云澜吊儿郎当走开的背影破口大骂，“狗贼赵云澜！还我钱！”
赵云澜权当没听见，掉头扎进了学校小卖部，看也没看划拉了一堆吃的，十块钱本就不算多，瞬间打了水漂，赵云澜也不心疼，把东西好好揣进怀里，一撩门口的纱门走了。
他倒是不觉得沈巍会喜欢吃这些东西，不过总得找理由把沈巍给约出来才行。好在大庆向来好骗，不枉他特地逃了一节课在那装深沉。
太特么要命了，赵云澜一边躲着高劲风一边猫着腰从后门窜进教室，心说要不是老子早把钱全花在了给沈巍买的礼物身上，也犯不着出卖色相，还乱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高劲风早看见赵云澜做贼一样，不过念在他这段时间倒也确实认真，还没怎么逃课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然而赵云澜回了座位之后并不老实，不知道捣鼓什么，塑料袋“咔嚓咔嚓”的声音经久不绝、极为刺耳，前面的同学回头看，结果赵云澜桌上的书摞的有半人高，只能看见他还支棱着几根叛逆头毛的后脑勺。
高劲风：“教室里什么时候进老鼠了？”
班里瞬间哄笑，赵云澜头也没抬。
高劲风：“赵云澜？”
赵云澜这才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全都是瞪着眼准备看笑话的，他也不慌，“嗖”地一下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抽屉，这才站了起来。
“我刚才讲的什么？”高劲风指了指黑板，“你来回答一下。”
赵云澜眼眨也不眨：“讲……老鼠？”
全班又是一顿哄笑，高劲风：“？”
好在一来二去，下课铃响了，赵云澜怕被高劲风叫去办公室听他念经，瞬间夹着几包零嘴儿闪了人。然而半截路上又杀出一个程咬金，赵云澜冷不丁被拦下，脸色不怎么好看，挑眉瞪眼地去看是谁，才发现是个小女生，长得倒挺清秀，皮肤很白，眉眼都柔柔和和的，是沈巍那一挂的好学生模样。赵云澜认得她，隔壁班的班花，脾气也好，赵云澜原来觉得她长得还算可以，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沈巍看得多了，总觉得这位班花，远不如沈巍有味道。
不过怎么说也是女生，赵云澜好歹没真吼人家，眼皮一眨上下一扫，这就看见了女生手里的粉红信封。赵云澜笑笑，撸了一把头发，乍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点人青春影视剧里的阳光男一号。
他甚至还特地放缓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刻意的忧郁跟遗憾：“哎，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赵、赵云澜，我、我想！”女生打断他，把信封塞到他手里，脸因为不好意思涨得通红，“我想请你帮我把它送给沈巍！”
赵云澜：“……了。”
旁边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十七八岁的人要说最爱什么，那就是八卦与看热闹无疑。女生像是实在害羞极了，捂着脸转头就跑，剩下赵云澜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轻飘飘两张纸，却觉得千斤重。
吃屎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赵云澜差点没保持住自己一贯的好演技，心说这算啥事啊，帮情敌送情书？又不是圣人，这么大义灭自己，多大仇？
赵云澜给自己洗够了脑，拐上楼梯，等着没人看见了，这才把粉红信封连带着刚才那个女生的一切幻想，一同折巴折巴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沈巍觉得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他怎么就搞到现在这个境地了？他明明、明明是想跟赵云澜划清界限的。
然而现在赵云澜撑着一辆拉风的小摩托站在他家楼下，今天没穿校服，大约是为了配他新鲜出炉的小摩托，简单的白T牛仔裤，但却不多不少地勾勒出他的腰身，挺拔、年轻、还有刀刻一般的轮廓，配合着投射在反光镜上的阳光，成功闪瞎了沈巍的眼。
他就保持着这个装逼的造型，像条得意洋洋的大尾巴狼：“走，带你兜风去！”
沈巍端着一本正经的脸，上下打量一番：“你带我？”
赵云澜被他看地一脸莫名其妙：“又不是没被我带过，你害羞啊？”
说完他自己就“啧”了一声，好像是颇为受不了似的：“你又不是古代那些大小姐，还跟电影里似的坐个摩托都怕走光？”
沈巍并没有生气，好心提醒他：“你说的应该是民国。”
赵云澜叹服：“行，沈老师，我错了。”
沈巍抬手扶了扶眼镜，掩住了翘起来的嘴角。
其实沈巍只是害怕以赵云澜这么四六不着的性子，骑个自行车都能让他骑得那么险象丛生，更不用提摩托车了。可等他看见赵云澜跨上摩托车，回头笑着看他的时候，沈巍忽然觉得这实在是一件极为快乐的事情。
然而等他坐到赵云澜的后座上，那抹笑容很快又转瞬即逝，赵云澜对他太好，好到让他都有了幻觉，好到快要让他忘记自己当初立下的原则了。
他的快乐实在短暂，沈巍皱起眉，忽然觉得自己也应当要和赵云澜说明白了。
赵云澜觊觎这辆摩托少说也有一年，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说服赵母，赵母看起来温柔亲和，可骨子里却也是个极为倔强的人，很多事说一不二，赵云澜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阎王见了也要绕道，可就是死活拗不过赵母，万幸这次有沈巍在，倒是轻而易举让他完成了心愿。
赵云澜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沈巍，风从前面呼啸而过，沈巍只好缩在赵云澜背后，眼镜躲在镜片后微微眯着，睫毛因此都快要落在脸上，赵云澜看着就觉得心痒。他一想到一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觉得口袋里鼓鼓囊囊还没送出去的东西几乎要顺着他的身体一路燃烧到他的脑子里，把他今天仅剩的一点儿演出来的正儿八经都烧个干净。
沈巍只觉得赵云澜带自己走了很久，久到周围的风景他都有些陌生，大概是到了郊外，别说楼房，连个人也见不着，可跟赵云澜在一起的时间又实在短暂，好像一眨眼，赵云澜就停了下来，喊他下车。
今天风其实并不大，只是赵云澜骑得很快，把摩托骑出了火箭的感觉，沈巍甚至双脚踩到地上还有些虚浮。赵云澜见状扶了他一把，说是扶，手却托住了沈巍的腰，脚错后半步把沈巍往自己身上一带，大大方方吃了次沈巍的豆腐。
这算哪门子扶人？！
沈巍有那么几秒脸上的表情都是恍惚的，可是他恍惚的时候也是十分的端方，要不是赵云澜的的确确从他眼里看见了几分无措，他几乎真的以为，沈巍是真的沉着冷静了。
不过恍惚也只有几秒，沈巍回过神，又扶了扶眼镜，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把赵云澜的爪子从自己腰上扒拉了下去。
环顾四周，好像是到了什么山脚下，一条直通公路就此打住，两侧全是绿油油的草地，山不算高，大约算个高点的土坡，再多的风景也没了。沈巍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只好转头去看赵云澜。
赵云澜一笑，伸手去牵沈巍，手拉着他，沈巍想躲，没躲开，稳稳当当被赵云澜抓进手里。赵云澜手跟人一样，都是修长型那一挂的，乍一看瘦的好像只有骨头，等亲手握上去了才发现这人的手还算温热，被抓在手里也不觉得硌人，莫名觉得他倒也不是跟看上去一样那么不靠谱。
往里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山下有一块小小的碑，碑上大约刻着几个字，又或者是什么花纹，左右都很古老，沈巍看不懂。石碑也不显眼，四四方方一小块，斜立在草丛里，格外简朴，要不是赵云澜带他来，他还真的看不见这里有这么个东西。
“别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我拍过照片问过我妈，她说这些小石碑都是前人自己立下当誓言见证的，所以做工也粗糙，有的甚至就直接插块烂石头了事，这块还算多少正经点儿的。”赵云澜跟他解释 ，“这块大约是之前修路的时候给翻出来的，不过没人管，我上次来看见了，觉得好玩就拍了给我妈看。虽然都是些封建余毒，不过吧，你看说话做事总要有个见证……”
沈巍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感觉赵云澜这意思，颇有要当即掏出两灌酒，然后俩人对着这块碑桃园结义的意思。
沈巍：“……你想干什么？”
赵云澜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了一个盒子，塞给了沈巍。
“你打开看看。”他说。
盒子倒是很普通的黑色盒子，上面印着一串烫金飘逸的圆体英文，虽然简单，不过很多真正贵重的东西，都是简简单单、悄无声息就来到身边的。
就像赵云澜，所以沈巍没敢接。
“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赵云澜嫌他迟迟不接，索性自己打开了送到了他眼前，“送你的。”
沈巍低头去看，才看见是一条项链，样式也很普通，只是最下面挂了一个透明的圆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叫阳光一照流光溢彩，好像有生命一样鲜活。
沈巍用自己现在快要掉线的智商想也知道，这条项链，肯定价格不菲。
“我可费了不少功夫买来的，人家店员还差点因为我没身份证不卖给我呢，我还是特地回家扒拉出了户口本，真是盖个章都跑断腿，买个东西也这么麻烦……”
赵云澜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见沈巍没反应，又把项链往前送了送：“愣着干什么，你倒是接住啊！”
然而沈巍并没有动。赵云澜看沈巍低着头好像没什么反应，心里急，可他却不想逼着沈巍做什么，只好把盒子重新盖好，末了冲沈巍一笑，“人家说了，这条项链上天入地可就这么一条，你要是不要，我没人送，可只能丢了。封建迷信果然信不得，这石头改天就给它砸了。”
最后这句话说的太欠，可说完也并不解恨，反而觉得自己颇为可怜，他加了一句：“沈巍？”
“你总不会没看出来，我是在追你吧？”
沈巍缓缓抬头，对上赵云澜的目光。他从前只觉得赵云澜吊儿郎当，没有正经的时候，又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并不敢仔细去看，可现在这人平时的戏谑去了，看起来竟然是极深的温柔，并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可那确实、确实，就是赵云澜。
沈巍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飘上了云端，虚浮到了极高的天空，极致的快乐几乎要让他觉得这不是真的了。
沈巍从前从未喜欢过什么人，更没有这么渴求过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世界上，让人快乐到发疯的，居然只要这人短短几句话而已。
古人都说，生得其名，死得其所。可沈巍却觉得，若真等到生得其所的那一天，或许死也不足为惧了。
就跟他现在一样。
赵云澜想收回手，他向来没有觉得尴尬的时候，大约是因为脸皮够厚，可他现在却觉得实在有些扛不住，有的人郁结的时候，会哭会闹，而赵云澜，只想找个地方就地一躺，他实在有些难过，可在沈巍面前，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愿掉了面子，更不愿对着他掉滴眼泪……这不是他能做出的事，他也不愿让沈巍觉得他如何。
哪怕他现在确实十分的难过。
沈巍忽然拉住他的手，手劲大的让赵云澜都觉得疼了，可他只是拿过了他手上的盒子，稳稳攥在手里，他说：“我接住了。”
赵云澜听见沈巍这样轻轻地说。
